《交易员故事》系列一:守住流动性——36年前WTI原油一战封神

该文为《交易员故事》系列连载的第一篇,通过交易员的视角向您介绍了WTI原油诞生以及作为一个交易员是如何参与了原油市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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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油交易商的日常世界通常不对外人开放。

很少有非专业人士了解石油交易商如何对待市场,他们的背景是什么,以及他们如何赚钱。

本文节选自2022年的一部新书《40 Classic Crude Oil Trades》,这本书向读者介绍40名原油市场专业人士进行的真实交易或策略,展现石油交易世界的生动活泼。

40个章节涵盖了不同的地域和不同的原油市场,使人们对原油交易商的工作和思维方式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了解。

石油交易在20世纪80年代发展成目前的形式,这些章节涵盖了从早期开始到现在的情况,包括:套利交易的方法,地缘政治的影响,物流和储存策略,短线与长线交易,原油衍生品交易


守住流动性——36年前WTI原油一战封神

本篇故事的主人公是:汤姆斯·麦克马洪

他的职业生涯始于软商品的经纪和交易,然后于1981年转到纽约商业交易所(NYMEX,现为CME集团)从事原油期货交易。  他在纽约商业交易所的交易大厅工作到2003年。还曾担任天然气咨询委员会和原油咨询委员会的主席,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  

2003年至2007年期间,汤姆斯·麦克马洪在东京和新加坡分别建立了纽约商业交易所驻当地的代表处。  2007年,他被任命为新成立的香港商业交易所的总裁,并在2009年成为新加坡商业交易所(现为ICE新加坡期货交易所)的第一任首席执行官。  随后,汤姆斯·麦克马洪创建了一些专注于商品交易和金融技术的企业,如泛亚清算企业、Abaxx交易所和AirCarbon交易所,目前担任这些企业的首席执行官。

#初入市场的孩子#

我第一次在纽约的交易大厅工作是在我13岁的时候,当时我在纽约棉花交易所做夏季侍童。整个高中的每个夏天,我都在做一份跑腿的工作——作为一个穿着交易所外套的光荣的跑腿男孩——在不同的交易场内给不同的交易者传递纸张。

每年你都会学到更多。16岁的时候,你可以获得担保,我就开始在华尔街和宽街附近处理仓库收据和结算文件。我带着棉花的交割收据和金属的存托凭证,在华尔街的交易所和存托银行之间往来。

我很幸运能得到这么好的经验。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当然,你会对在华尔街工作感到兴奋,但也许你不会想太多。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这么年轻就开始工作,从实物交割和贸易融资文件方面学习贸易业务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我完成大学学业后,就直接回到了交易大厅。我于1977年2月开始在纽约棉花交易所(现在是ICE的一部分)工作,最初是一名电话办事员。

#一次转折性的期货交易#

第二年,我迎来了重大突破。我一直在为佛罗里达州的一群橙汁生产商处理套期保值,他们会根据种植和生产季节的情况,做多或做空橙汁期货。

有一次他们大幅押注多做橙汁期货,1978年1月的一次严寒使橙汁价格从每磅22美分上升到超过1美元,这个幅度对橙汁来说是相当大的。他们从这个期货头寸以及从行情对他们的现货销售的重大推动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

当我们在3月交割前整理合约时,我的客户发现他们不知为何最终多了两份合约。 

鉴于我出色的工作表现,当没有人认领合约时,他们就为我开立一个交易账户,把这两笔货作为奖金存入这个账户。

后来我以24,000美元的价格卖掉了这两份合约。当时纽约棉花交易所的一个席位要价26,000美元,于是我在1978年9月用这笔钱买了一个席位,这让我在这个行业里站稳了脚跟。它让我离开了电话,进入了现期交易部门。

#纽约原油期货诞生,转战商品交易市场#

我所在的纽约棉花交易所(New York Cotton Exchange)在1975年推出了第一批原油期货合约,以应对1973-74年的第二次阿拉伯原油禁运。该合约以鹿特丹交割为基础,每手10万桶。

交易所把原油合约安排在交易大厅角落里的地方,那里以前主要交易羊毛期货。有几个人在那里晃悠,但原油期货从来没有真正受到重视。主要的问题是合约规模太大了。当时交易单位是10万桶,是我们今天交易的期货合约的100倍。除了大型原油公司,没有任何交易者愿意承担如此大的风险。另一个问题是交割是在基于鹿特丹,所以对美国交易员吸引力不大。

棉花交易所的新丙烷合约比原油合约更成功。丙烷被用于干燥棉花和冷冻浓缩橙汁,因此我们的农业交易商对在农产品套期保值的同时对丙烷进行套期保值感兴趣。

丙烷交易是我第一次接触能源市场,这个市场越来越重要。1978年,纽约商业交易所推出了第一份能源合约,一种基于纽约港驳船市场的取暖油合约。

取暖油被证明是相当活跃的,现在世界贸易中心4号商品交易中心还有两个能源合约在交易:棉花交易所的丙烷和纽约商业交易所的取暖油。

当时纽约商业交易所正在经历一个重大的转变:他们的土豆期货市场出现了严重违约,因此他们正在寻找新的标的物。《芝加哥商报》年轻的董事长迈克尔•马克斯(Michael Marks)很有远见,想要涉足能源行业。

1981年,纽约的农产品市场趋于平静,在新的含铅汽油交易出现后(后来出现了无铅汽油和RBOB),我得到了转到快速发展的纽约商业交易所能源市场的机会。真的就是在商品交易中心内部走了150英尺,从棉花市场转战到了商品交易市场。

#WTI原油:一个低迷的开端#

纽约商业交易所从1980年开始关注原油。鹿特丹原油合约太大太麻烦,但原油期货的概念是好的。

机会之窗从此打开了,像布恩·皮肯斯(T. Boone Pickens)这样的原油商支持并相信在美国国内可以有一个统一的原油价格。

显然,我们需要一个有大量存储空间和交通极好的交割地点。关于在哪里交割有很多争论。俄克拉荷马州的库欣并不是最初的选择,虽然最终还是选择了那里,因为那里有空余的存储空间。

库欣在当时是一个利用率相对较低的枢纽,但它有可用的油罐,以及强大的基础设施。库欣对得克萨斯州和美国中部的生产地区来说也很方便。

美国轻质原油期货,也就是熟知的WTI,于1983年3月推出,当时场内希望很高。那时,成品油期货做得很好:它们吸引了很多商业参与者,欧洲供应商利用纽约商业交易所对他们运往美国的货物进行套保。

我们当时预计WTI将有同样强劲的开局,当然未来仍会面临挑战。WTI合约交易首日,市场很热闹;第二天,热烈程度小了一些;到了第三天,交易场所内肯定只有五个人。

有个人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不停地做着买卖。他有一千二百份订单要完成,这在当时是一笔大单,对一个新市场来说也是一笔大单。

WTI期货合约肯定在被广泛接受方面遇到了困难。1983年的原油市场由大型原油公司主导,它们大多不相信原油期货的必要性。WTI确实取得了进展,但进展缓慢。早期对WTI的支持大多来自投机者和原油独立交易商。在WTI上市之前,一般人能直接接触原油的唯一方式是持有原油公司的股票,这并不是非常纯粹的风险敞口。

随后,商品期货基金的概念开始出现。保罗·都铎·琼斯(Paul Tudor Jones)已经为他的都铎集团基金做了一些早期工作,他开始从棉花和果汁市场扩展到能源市场。大宗商品作为一种资产类别正在发展,原油成为其中一个内在组成部分。尽管有一些乐观的迹象,但从1983年到1986年,WTI市场非常低迷。它具有公信力和足够的未平仓合约,但直到1986年4月,它才真正进入了自己的时代。

#疯狂的日子,WTI的跌#  

20世纪80年代中期出现了全球原油过剩,部分原因是许多欧佩克成员国的原油产量远远超过了旨在保持价格稳定的配额。1985年9月,沙特阿拉伯决定改变方向,开足马力生产。此前它曾减少自己的产量以补偿其他地方的超额生产。

为了保证对额外沙特原油的需求,沙特石油部长谢赫•艾哈迈德•亚马尼(Sheikh Ahmed Yamani)为沙特原油引入了净回值价格(又称为倒算净价格,一般来说就是以消费市场上成品油的现货价乘以各自的收率为基数,扣除运费、炼油厂加工费及炼油商利润后计算出的原油离岸价)。Netback定价意味着炼油厂根据成品油价格支付沙特原油,这有效地消除了购买沙特原油的价格风险。Netback定价显然受到大量购买沙特原油的炼油商的欢迎。但一旦其他产油国效仿沙特的做法,就出现了严重的原油供应过剩。

市场上原油越来越多,直到1986年4月,市场才彻底崩溃。Netback交易已经给精炼油市场带来了压力。我记得有一天原油以每桶2 4美元的价格开盘,交易时跌至20美元/桶,收盘在16 – 18美元/桶之间。然后,第二天以11美元开盘,快速跌至9美元。从那以后,我们在电子市场上看到过类似波动,但以前从未有过。

那些日子是疯狂的。我从没在WTI的交易场所见过这么多人。如果你前一天做多后回家,你会在几秒钟内失去一切。如果你提前回家了,你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你唯一担心的是选择一个时机介入并获利了结。

大崩溃那天,我本来是没有风险敞口的。那天我在汽油交易场所开始工作,但当原油期货开盘时,我走进WTI交易区,看着原油从每桶16美元跌到11美元,再跌到10美元。在开盘后期,又收到了一份约600手的大量卖出订单。前500手将价格最低砸至每桶9美元;我屏住呼吸,买了50手。随后,市场被迫暂停了两分钟。所有远月合约跌幅都被限制了。价格下跌如此之快,以至于交易所的规定迫使交易短暂暂停。

那是我整个交易生涯中最可怕的两分钟。

我们当时就站在WTI交易场所里,等着重新开盘。我们都面面相觑,想知道重新开盘时,价格会跌到何种程度?

市场以10美元的买入价重新开盘,我卖出了一半的头寸。然后市场买入价升至11美元,我报出12美元的卖出价,然后有人以12美元成交了我的订单。我随后离开了。

当天晚些时候,市场继续回升,但1986年4月的交易量和波动性为随后的市场调整提供了教训。

#WTI一战成名,信誉树立#

我在市场底部买入了WTI,这对我来说是一笔有利可图的交易,但有时运气很重要,至少现在回想起来是这样。但更重要的是,正是那天的交易成就了WTI原油期货的声誉。纽约商业交易所以外的原油市场处于自由落体状态:没有买家,没有人愿意在那天早上为市场筑底。

第二天和之后的日子里,人们意识到,华尔街的那群疯子,那些投机者,在柜台市场都无法运作的时候,成功地为原油提供了一个可靠的价格发现机制,而当时所有的场外交易市场都无法正常运作。

结果,WTI在金融市场获得了极高的信誉。当世界上其他人都不敢的时候,这个交易场所就托底了原油。

至关重要的是,纽约商业交易所为每笔交易提供保障。在其他地方,对手方相互疏远,甚至推卸责任。反观纽约商业交易所,所有这些问题都得到解决。在期货市场,我们认为在交易中履行义务是理所当然的,但其他人对此印象深刻。1986年4月的那一天,才真正巩固了纽约商业交易所和WTI原油期货合约地位。随后,在1988年6月,国际石油交易所(IPE,现为ICE)成功推出布伦特原油期货,WTI-布伦特原油价差形成,进一步提升了交易活动水平,并不可避免地将这两个全球基准原油联系起来。

#构筑起交易场所的平凡人#

现在回想起来,参与推动WTI作为全球基准只是在交易场所里的另一段日子。如今,大多数做市商都是专业的电子交易公司,但当时场内的散户投资者是流动性提供者。

绝大多数从事大宗商品交易的人都来自华尔街,而市场往往会因种族而专注不同交易。爱尔兰人、犹太人、意大利人和其他国家的人是棉花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涵盖咖啡、糖和可可市场。

纽约商业交易所的交易员通常来自曼哈顿下城的软农产品社区,这是老农产品交易所的遗产,而黄金和白银市场则吸引了很多来自布鲁克林和斯塔顿岛的人,他们在1974年被招募进COMEX之前,曾在其他交易场所做电话接线员,1974年黄金重新开放交易时,他们成为了COMEX的会员。

保罗·琼斯和我在同一天被接纳为棉花交易所的会员,我们在董事会会议室里被嘲笑是大学生。因为大多数人都上过夜校,或者在退伍军人安置法案的支持下获得学习机会。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通过为WTI等新合约提供流动性而获得报酬的。相反,他们把自己的钱用于贸易和建立新市场。在现代电子市场中,存在维护有序市场的契约义务。当我们在交易场所工作时,这是理所当然的。是的,我们是机会主义者,没有人想赔钱,但从根本上说,我们都知道,我们必须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市场运转。有些日子,就像1986年4月的那次交易,你不得不介入,提供流动性缺口,试图让市场缓和下来,让它重新运转。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我们当中有足够多的人这么想,认为市场运作符合预期。人们挺身而出,建起了如今世界仍赖以生存的基准。

#交易员—流动性的最终守护者#

纽约商业交易所作为一个交易所,在WTI原油期货的支持下大获成功,而WTI的成功是在原油市场面临巨大压力的背景下实现的。

1986年4月,纽约商业交易所的交易员充当了原油的最后买家。当油价暴跌、炼油厂库存充足时,纽约商业交易所交易员的介入,为暴跌的油价提供流动性。

自那时起,每次油价飙升或暴跌,交易所都会给市场设定一个涨跌停幅度。在2008年7月油价飙升时,纽约商业交易所的交易员是最后的卖家,而当价格在金融危机期间暴跌时,他们又是最后的买家。

当我听到人们——有时是欧佩克成员国,将油价下跌归咎于投机者时,我不禁莞尔一笑。早在1986年,以及之后的很多时候,如果我们的市场不存在,那么原油价格会跌得更低。

当油价暴跌时,并不是大型石油生产商介入购买石油,为油价提供支撑。相反,他们依赖于我们市场上的交易员,交易员确保商品总是有一个可交易的价格。这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价格,但这是一个一视同仁的价格。交易所交易者提供了人人都需要但其他人(无论是买方还是最后卖方)都无法提供的透明度和流动性。

(第一篇 完)

交易员故事第二篇内容预告:

速度是信息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一个原油做市商,无法获得任何有关实物原油市场的信息,这会将布伦特原油的发展带往何方呢?

    © 版权声明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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